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散文 | 单海建:蜘 蛛

发布时间: 2022-09-02 09:50:08 | 来源: 中国网 | 作者: 单海建 | 责任编辑: 吴一凡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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九月,正是天高水清的时节,但今天的天气预报说有雷阵雨,果然,一早上就下了一阵儿,不过一会儿雨就停了。

阳光从薄薄的云层中透出来,不凉不热,却起风了,没有秋雨时秋风还想刮一阵儿呢,现在有了秋雨,就更是有了出镜的理由,不但与秋雨寸步不离地出来,还赖着不走了,一阵一阵地吹,就是不肯谢幕。

我要到小园中摘点菜,走过院子,不经意间一瞥,却看见在撤去塑料布的阳光棚的镀锌管上,有一只蜘蛛正在结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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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俊莉《黄昏》

我平时很讨厌蜘蛛,不知为什么,我对蛇和蜘蛛有一种天生的畏惧,即使在电视中一看到它们也会觉得肌肤发痒似的。但是随着年纪的增长,渐渐地不再那么讨厌它们了,虽然还是怕,但不再看到就想打杀,而是敬而远之,只要它们不严重干扰到我的生活,我就尽量不去理它们。这只蜘蛛处在干扰和不干扰之间,我也没想好怎么处置它,就走上前去察看。

这是一只半大不小的蜘蛛,微黑的身子,上面有一层灰黄色的绒毛,八只长腿黑白相间,细看,每只腿都有三节,而关节处都正好在黑色的部位,其中第三对腿稍稍短一些。它的腹部有一块金黄色的斑点,而在这金黄中又有两个非常不起眼的小黑点,不细看看不出来,在金黄色斑点下面还有两块小的浅黄色斑点。八条腿排列在胸部的下方,此时正在蛛网上忙乱地结着网,看得人眼花缭乱。

我惊诧于自己今天怎么有胆子细看平时避之唯恐不及的蜘蛛,不过,此时风虽然还是很大,阳光却暖和了许多,让人生不出一点杀意,虽然这张蛛网离人走路的地方不远,有可能被触碰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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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俊莉《遇见》

它是在修补。因为从残存的一部分可以看出来,那些蛛网上有一些类似春天柳絮一样的绒毛,不知道是什么,新结的网却没有那些毛。从小就听到过关于蜘蛛结网的谜语:“小小诸葛亮,稳坐中军帐,排起八卦阵,单捉飞来将”,现在看,哪里是“八卦阵”啊,这辐射的经线足有十八根,不过并不是这十八根都固定在镀锌管上,而是有横向和纵向的丝线,它们就固定在这些线上。现在它正在织纬线,风很大,蛛网振动的幅度足有半尺多,这只蜘蛛修补得并不容易,我总怀疑它可能会随着蛛网一起被风刮下来,但每次晃动都是有惊无险。开始只觉得那八只腿在匆忙地跑动,看着很乱,慢慢地就看出规律来了,原来,蜘蛛是从腹部的尾端抽出丝来,用两只最后面的腿把这丝粘附到经线上。丝抽出来了,用一只后腿拉起,够长度后一下子把它按在一条纬线上,同时另一条后腿把这根线像拉弓弦一样拉一下,大概看是否粘住了,再放下弹回去,就成了,马上开始到另一根经线上重复这个动作。它的八只脚看着杂沓混乱,实际上却是有条不紊,每根纬线之间的宽度都很均匀,偶然有间隔小些的,但基本没有间隔大的。修补的过程看着很快,可仍耗去了很多时间。正在将成的时候,一只蜜蜂竟然撞了上来,我刚看清是蜜蜂,蜘蛛就扑了过来,动作快得如同闪电,迅速地把蜜蜂在蛛网上折了几次,就只能看到被蛛网包裹着的一个“茧”了。一大块纬线被破坏,粘在了蜜蜂身上。然后蜘蛛放下蜜蜂,又回到原来的地方,开始它的补网工作。

那首“蜘蛛结网,于树之枝。大风忽起,吹落其丝。蜘蛛勿惰,一再营之。人而不勉,不如蜘蛛”的诗,此时活生生地展现在眼前,虽然眼见蜜蜂被捉,我却只是静静地看着,不解救,不干扰,也许,它们都不需要我的参与。

我默默地走开了,是啊,在人类还没有到来的时候,它们可能就已经无数次地上演了这些场景,亿万年过去了,杀戮的和被杀戮的都默不作声,并没有人来评判谁是谁非。也许,上天早有安排,只要蜘蛛还在结网,蜜蜂仍在嗡嗡嗡地唱着,这个世界就是好的。没有人的参与,大自然不会轻易让任何物种灭绝,这,就足够了。

而我们,能在秋日的某一天,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,不为蜘蛛得到食物欣喜,不为蜜蜂失去生命悲伤,是否也是上天的安排呢?只为了将来,我们也能平静地面对自己生命的秋天,这,是不是也就足够了呢?

作者简介:

单海建,1972年生,吉林省榆树市人城发乡永富村人,榆树市作家协会会员,吉林省作家协会会员。爱祖国,爱家乡,爱自然。有多篇散文及诗歌发表及获奖。